在以往的文字中我们多数时间是在探讨和田子玉的真伪,玉质的优劣,这主要还是因为在入门的阶段这些是大家面前的拦路虎,而目前的和田玉市场又太不规范,我要说市面上的假货远多于真货,估计大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。
但仅仅是卖过了这第一道门槛,咱们的参玉之旅尚存着太多的未知性。以笔者个人的理解,和田子玉的原石可以作为初涉门径时的研究对象,但那些整日里拿着原石盘磨陶醉,又美其名曰“玩料”的人,实在是受人蛊惑蒙蔽,被引向了歧途。
为此我还曾专门地写了一篇有关于“玉不琢不成器”的短文加以分析,而在数千载的玉文化历史中,我们全然见不到以收藏玉石原料成名的案例,而纵观全球的各大博物馆,除矿物标本之外,我们也找不到一颗子玉原石,这足以见得迷恋“玩料”的荒唐之处。
无疑,和田玉鉴赏的正途还是以玉器为主,它实是上苍恩赐良材,偶然为巧匠所得,又加以精心琢制,再辗转流入有缘人之手的一个过程。这便和了“天人合一”的逻辑,而玉雕工艺显然就是此间可以人为控制,又变数最大的中间环节。在实践中化腐朽为神奇的事情当然是有的,但更多的则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暴殄天物。
而作为终端的我辈在这里也只有选择权而已了。可是言及雕工,爱好者们最多也就只能讲出个“汉八刀”罢了。这也怪不得咱们无知,因为就连众所钦仰的某位大专家,对于这种闻名遐迩的雕刻工艺的解读,居然也仅是“一撇一捺的八字形”而已。
哪怕我们对汉代的这一雕刻风格稍加研究就不难发现,彼时的玉蝉、玉握、翁仲的造型原理实为用点、线、面高度概括地构成“体”,其思路与近代西方绘画中的表现派相似,而在产品设计上恰与极简主义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整体上掌握这一原则,到了具体的玉器挑选中还要关注人物的开脸,尤其是许多佛造像,可不是有眼缘那么简单的,慈眉善目、斋庄中正,尚且要遵循相关的比例法度。而人物的手,在造型领域又被称之为“第二表情”,要想雕刻到位实非易事。
上面讲了总体上的高度概括,这并不妨碍在一件作品的局部上画龙点睛的极致精耕细作,例如高手所雕刻的观音,头发多是如“飘柔之星”一般纹丝不乱的纤毫必现,嘴角眉梢用放大镜看也找不到什么破绽。这也正合了传统美学中疏可跑马密不透风的理论。
此外从总体的格局上看,平衡与失衡的配合往往会叫一件作品变得生动传神,只是这里面的分寸难以掌握。上面我们讲的多是玉雕中的加分项,与之相对,一件玉器自然还可能存着众多的弊病。例如过于平衡往往让玉器看起来呆板,而过度的失衡又让人看了感觉摇摇欲坠,心生不安。
有的雕刻者过于简练概括以至于作品缺少基本的细节与内容,有的又在局部纠缠不清,泥足深陷。另一些则可能太想炫技,将好好的和田玉打得千疮百孔,还美其名曰“多重镂空”,实质上是全然忘却了和田玉质朴无华的美感源泉。当然最差的还是那种不知所云的雕工,每一刀下去如刀刻斧剁,完全没有造型语言,这种工艺当属于尚且未能进入雕塑的门槛,便对和田玉妄自大加穿凿。
关于玉雕工艺的学问当然不是参玉这么一篇短文可以尽述其详的,这一方面要我们对于传统玉文化有所了解,同时还得将之放到大的雕塑领域中加以认知,逐个儿的审视品评,日复一日地积累,有朝一日才可以洞悉其中的玄妙。